12/28/05

哎呀

郭端


今早在朋友的辦公室裡讀電子郵件,喜見陳澎轉來他女兒寄來的一篇文章,揭起了大段回憶及思潮,匆匆地趕回家裡,將轉來的文章上網。
哎呀,這應該三十七八年前的事,在一個暑期裡,北上奧利崗州大學探友,有一天到他的朋友家中作客,主人大一位中國的女士,嫁了一位美國人,生有一位千金,丈夫是大學教師,這位太太抱著五歲的女兒跟我們聊,丈夫在廚房燒飯。突然從廚房傳來:『哎呀!』一叫,這位太太聽到這一叫,匆匆地將女兒放在沙發上,到廚房看個究竟。
不一會由廚房回到客廳,說:『沒什麼,灼燙了手而已。』
我對她說:『妳先生真是地道的中國化了。』
她奇怪地問:『理由何在?』
『會用哎呀兩個字並不簡單,妳真把妳先生同化了。』
她想了一回,點頭微笑。
以後在學校裡見到東方女子跟外國男子一起,開玩的稱為『哎呀先生』。
寫『哎呀』的這位女竹升,因一聲哎呀感性地引起思潮,為尋個明白,理性地到書局翻書倒冊,得不到答案,反而感性地到三藩市華埠的花園角,飲七喜汽水送點心,(七喜送點心,可圈可點!),留心的觀察,悟出了其中的奧妙,真難得。女竹升不能讀中文,否則在『哎呀』兩字都從口,兩字就如嬰兒叫『爸』『媽』天性也,哎呀是感性的流露,情緒的表達;是驚喜、是驚奇、是懷疑、是喜慶、是驚訝、是厭惡、是畏懼、是激怒、是反對、是哀嘆、是狂唬;更是埋怨、惋惜、悲憫、憐恤、痛責、同情;又可以代替『怎麼辦?』、『為什麼?』、『糟糕!』、『幹嗎是這樣?』、『完了!』、『樂死我了』..等等。真是千變萬化,就如『麻將』的百搭,妙不可言。
『哎呀』又是『唉呀』,『哎唷!』,『噯唷!』。
女竹升可能忘記了,媽媽帶著笑容,對她輕輕地說一聲:『哎唷!』
那位妻子聽到丈夫在廚房大聲『哎呀!』一叫,匆匆地跑到廚房,見到心愛的紅腫手指,一聲『噯唷!』,疼了一疼,替他療傷。
三十多年前留學生時期,在屋倫積倫敦餐館當『巴士仔』,跟一位與我們差不多年齡的華僑談起這裡土生華人子女心態,那時是認為中國為恥,這也難怪他們的心境。在家裡當飯碗中還剩下飯,爸媽總說:『快點把剩下的吃了,在中國想吃的也沒得吃。』嚷著要爸媽新鞋時,爸媽又說:『怎麼啦,好好的一雙鞋,還沒破,在中國的小孩連鞋子也沒有哩!』,竹升對中國的印象是又窮又落後,以中國為恥,難怪,難怪!
二十多年前,這裡的竹升女搶著帶香港來的視為老土的中國金飾,穿上紅紅綠綠的棉襖上班。
現在見到比我更愛吃苦瓜牛肉,鹹魚蒸肉餅的竹升仔竹升女,又會買張學友,鄭秀文,劉德華的光碟,趕回家裡看無線『真情』片集。
相比之下,套用一句以前香煙廣告:『You come a long way baby! 』,真是一段漫長的路。
試問,有多少人知道?王穎的『點心』原意是『敘樂會』,『敘樂會』的前身是『點心』呢?
六十多年前,貝其利加州大學第一批取錄的華裔女生,她們成立了『敘樂會』,六十多年後你們這班竹升為什麼不能成立『哎呀會』,(哎呀兩字非不雅,不單是二十四K足金,更是金鋼鑽)
回顧自己以往走的路,經過不少『哎呀』,路是漫長的,但轉眼已跑過了,以後的是怎樣的?我無法知道,更無須知道,深信不會覺得難跑,以往崎嶇的也跑過,將來的應該可以應付吧!
學生時期一向以感性行事,天性也,畢業後步入社會,漸漸地用理性處理,現在想起,我用感性處理的會帶來一些不便,沒有什麼大錯,相反地用理性處理的卻給我無窮的後悔,壓制感性的天性帶來的成果!如果兩年前我用理性,我現在不會打理光社網頁。
或許有人會認為我跑的是『哎呀』的路。
非也。輕輕地向自己說一聲:『哎唷』。
讀到竹升女所寫『哎呀』這篇文,作為長輩的.....『長輩』!真想不到我要以『長輩』自稱,歲月迫人!作為長輩的心中慶幸,有這麼醒覺的一群,誰說中國沒得救?
行文屢次用竹升一詞,並非不敬,更不是看輕。竹升不是『兩頭不通』,而是『兩邊都抓得到』。
寫到這裡,腦海中現出一幅美麗的景象,一 位年青的女竹升坐在花園角的長凳上,飲七喜汽水,吃點心,欣賞附近一句句的『哎呀』,真有意思,可真動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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