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人迷

郭大淦

　 和分開了廿多年的舊鄰居路上喜相逢，拖了我到他家裡飲二杯，以前年青時，大家是「臭味相投」的好朋友，現在，大家的「臭味」仍存在。

他有一個特別的脾氣，是為朋友們所樂道的，下棋輸了幾盤後，中途又成敗局時，會推翻棋盤立刻離場的，睹「十三張」時，輸得太多了，再拿不到好牌時，整副牌就給他飛擲樓下，雪片紛飛，認輸結數散場；一次幾個朋友一同去台灣玩耍，遇了不高興事，便和女朋友吵大架走了，回來了卻立即申請大假去陪罪，一陪便十多天。

我們唏噓地談了以往的趣事後，就回到現實，他現在的環境不錯，工廠在國內，擁有百多個工人，更有一個漂亮溫柔的女秘書，每星期都在上面四、五天，今天真的是巧遇。

兒子放工回來了，長大了，有「碧咸」萬人迷的身材，對我仍依稀記得，也記得一段他躲避到我家裡的往事。

那時是他唸幼稚園的時候，老師為了給學生有深刻印象，買來了二隻小雞來講解母雞的故事，放學時，各小童都要求來接他們放學的父母，買那趣緻的小雞給他們，他母親亦問明老師那販賣的地方，買了二隻回來。

他父親是不喜歡小動物的人，只可放他們在門口的走廊，但那二隻小雞「吱、吱」的叫聲，像是痛苦、像是尋母的悲哀，惹來其他鄰居的投訴，不得己，安置它們到屋內的小露台，他連衣服也不換，整天看著它們，和它們談話，給它們喂食；一不小心一隻失足丟到樓下，母親和他找回來已是死了，只有哭泣哀纏著他母親再買一隻，連飯也不吃了；坐在飯桌等開飯的父親火光了，拿起剩留的一隻，大力地摔死在地下，再痛打了他一頓，他母親只有抱他來我家作避風塘。

「伯伯，我後來什麼都不養了！」給父親揍打是羞事，回房去了。

「他現在是養女朋友。」他父親搖著頭說：「早上，我如碰到從他房中出來的女仔，例不敢和她打招呼。」.

「為什麼？是未來媳婦呀！」

「唔！每次都不同人，怕叫錯了名字！」

真的是情場上的『萬人迷』！

他太太回來了，寒暄起往事，又談到小雞的故事：

「真是可憐，第二天帶他到學校，每個小童都紅腫了眼睛；那些小雞不是被握捏死，便是被踐踏死，有些沒死的，在家長反對飼養下，送來給與老師，令那老師應接不暇，也哭了半天。」接著又自行解嘲「唉！沒有小動物在家，有時又覺很悶，整天只有到鄰居打麻將！」

「可以養鸚鵡，它會和妳相處相談」

「養什麼鸚鵡，不給她的雀友打死才怪！」老公的立刻開口「她現在是最受歡迎的人物，屢戰屢敗，屢敗屢戰，是麻將桌上的『萬人迷』！」

「哈哈！全家都是『萬人迷』，你這大商家，大把銀紙，更是『萬人迷』啦！」

見到她太太瞪大眼睛等聽下文，我連忙收口轉別話題。

要留我共進晚餐，不了，酒後失言，豈不鬧起家變，馬上告別走人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