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alk 786

老樹逢春
郭大淦

年紀漸老，身體各樣技能都退化了，不能走遠路，不能熬夜打麻雀，最遺憾的，是連酒量也變了，以前十幾廿罐啤酒等閒事，現在三四罐已有頂喉感覺，再飲，就頭昏腦脹了。

奇怪地，這次葉國平家中，卻能一罐一罐追下去，酒逢知己千杯少是一個原因，而另一大原因卻是很久沒有飲到這樣的靚啤酒了。近年來，各國名牌啤酒為了減低運費及匯率變化等成本，都在其他地區委託當地酒廠灌裝生產，其獨特酒質已逐漸失真。而這隻「比利時」啤酒，卻是真正歐洲風味，入口有如楊貴妃，濃郁，到喉又如趙飛燕，清純，真是難得。不出名的啤酒是很難經營的，一批啤酒如半年銷不出去，代理商立即腳軟，要割價跳樓了，因啤酒保質期是一年，士多、超市不會接受只剩幾個月壽命的貨仔的。而葉國平能夠買到不是過期的東西，真是叻仔！

酒多了，當然醉話連篇，郭端伉儷來到，馬上恭賀「老樹逢春」！老宗不見怪，還而高興到見牙唔見眼，是說中了心裡話。

席間，黃壽康問我為何在光社公宴上，一見到鄭美瑜便直呼初戀情人。

和鄭美瑜好像是初一同班，同班當然是相識，但談得來卻發生在一條神奇的道路上，那條路是尖沙咀漢口道，不是很長，卻住了幾個同級的同學，張大民、王乙、梁琨、鄭美瑜和我。湊巧的，每天早上返學，都在巴士站碰到鄭美瑜，由點頭至招呼，傾談至每天都等齊一起上巴士，隨着日子下來，每天都好像是拍拖上學，那時侯，這樣的情景是大件事，是同學們取笑的對象。而令我最難忘的趣事，是一次到鄭美瑜家裡，她父親是攝影愛好者，家裡儲藏了很多本相簿，閒聊下，她隨意拿一本相簿給我欣賞，掀了幾頁，全是女性裸露的藝術相片，那個時代，是奇珍，那個年紀，是前所未見；她可能知錯，卻又不敢奪走，我又不敢不裝成若無其事一頁一頁地掀過去，我不知她臉紅不紅，但自己卻感到如坐針氈，心跳，腳震，唯有借故告辭。

第二年，不同班了，我又每天一早到籃球場上混，彼此疏遠了。相不到一別就是五十多年，不呼「初戀情人」，有那個稱呼來得親切。

歸途，黃壽康、梁乃森押送至地鐵仍要送我回家，當然敬謝不敏，十來罐啤酒，吐盡幾十年的心中情，這樣的場合，那會醉!

到家，倒頭便睡，確是醉了，這樣的場合，不痛快地飲，不醉，更待何時！

這次，酒鬼飲到靚酒，又是老樹逢春！
　